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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到阿婆香寒其实就是我儿时的房东婆婆,她的姓到现在我都不知道,但我知道她是一个人住!八十年代初我的父亲当兵复原回家,因为没有房子就和母亲商量租住在离他们上班近的小村庄里,我们住在一户四合院里。我感觉郊区冬天的晚上来的比城市要早些,下午还不到六点天就早早的黑下来,下学回家的路使我感觉很冷很冷,放学每天走的小土路被秋天最后一场雨下的坑坑洼洼,我回到四合院躲在小屋里,父母这时并没有下班回家,屋里没有暖气我的肚子咕噜的叫着,我走到院里看到阿婆的屋子的烟囱冒着白烟,我像小猫一样躲在她家的门口看着她家冒着冉冉升起的白烟,“别人家都做饭了!”我失落着……阿婆用手一把把我到搂怀里,把我领到她屋里,阿婆的屋里很简陋但也很干净,堂上退了漆的四方桌上供着菩萨,她召乎我做到床上。不久,她小心翼翼的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来,她对着冒着热气的碗轻轻用嘴吹了两下,我接过来迫不及待的三两口就倒进了肚子,这时我觉得暖洋洋的……阿婆把一双筷子塞到我手里,我狼吞虎咽的吃起饭来,现在回想起那天吃的阿婆家的饺子应该是最好吃的饭了,好香好香……以后只要我父母下班回家晚,我就情不自禁的去阿婆家吃饭,阿婆渐渐也和我说起她小的时候了……
阿婆出生在腊梅飘香的冬天,所以取名叫香寒,大概是冬天里最是花香的时候吧!她的母亲刚生她不久就病死了!她九岁那年被她的父亲稀里糊涂领到“红房子”里,她都不知道自己被父亲卖了都少钱,但她肯定的知道她这辈子都被人们看不起了!四九年解放那年阿婆才十二岁,她被她一位五十上下的男人收养下来,那个就是她死去的丈夫!他们在一起才两年,那个男人就得病死去,从这以后阿婆再也没有嫁人,她就一个人到现在……
那天下起了大雪,我独自一人在家。我又想起了阿婆,刚走到阿婆家门外就听见母亲的声音:“你个烂婊子明明偷了我的戒指,还说没有!”我赶紧揭开一小扇门缝看见阿婆低着头一声不吭,这时父亲没好气的说:“谁知道你这种女人能干啥见不得人得勾当!你说你没偷谁能作证!”我隐约的看见阿婆的脸红的要命,但阿婆没再为自己狡辩,她在自己床头的柜子里翻了翻,拿出一摞钱颤颤抖抖的递给母亲说:“我确实没有拿你任何东西,我信佛的,我向佛发誓,但因为你租住在我的房子,我把这几个月的房租退给你们!”
“哼!”母亲抢过钱鼻子里发出声音,她的眼神里冒着火,像是要烧掉这个过去不干净的老女人。
离走,父亲狠狠的帅给阿婆一句话:“以后不要再叫我女儿陪你了,你要寂寞就找别人家的孩子去!”阿婆这时还是低着头一生不吭……不久,和我熟的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打听阿婆的“过去”生活,阿婆的过去生活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话题,但我一直不太明白村里人是怎样知道阿婆的的过去!
没过多久,我们全家就搬家了,搬回到了城市。
但我还是依然想念阿婆!但是母亲一直责怪阿婆,她认为她的戒指没声没响的丢了,肯定是阿婆这个不干净的女人偷得。
时光如梭,转眼我也要上大学了,那天父母特别的高兴,母亲特意让我穿上她那件结婚时的棉布红色碎花旗袍,我穿上它看见镜子中的马上出现一个亭亭玉立凹凸有致的女孩,我前照后照,发现旗袍的右兜里有点鼓,我好奇的把手揣进去,我摸到一个小绵袋,拿出来看时我母亲大叫,“我的戒指!”我从红色的小面袋里掏出一枚细细的金黄色戒指。
“天啊,还能找到,我以为再也没了呢!”母亲惊喜万分的说。
这是,我却怎样都高兴不起来,我的心一下子好像沉到冷水里,我眼前仿佛站着低着红着脸的阿婆!
“妈妈,这么说你的结婚戒指没丢,那是你错怪阿婆了!”我这时就是为了自己的良心也要为阿婆还个清白。
母亲这时从狂喜中冷静下来,她理直气壮的说:“我也没让她赔呀!谁要她不是干净女人了!”
我这时很匪夷所思的问母亲:“你则样就认为阿婆就是不干净的女人了?”
“这不是你说得吗?”母亲不加思索的说。
霎时我的脑子懵了,我想起来了这是我把阿婆的“过去”无意告诉了他们!天啊!我一直鄙夷村里的人对阿婆的不明不白的职责的“祸根”是我呀!我的眼睛突然模糊了,我再也忍不住了,仿佛阿婆对我父母的一次又一次妥协所受的委屈都要在我身上爆发!我冲父母大喊:“你们怎能够这样说阿婆呀!”
现在只顾着和母亲和父亲正在为失而复得戒指欢喜,也无暇给我讨论阿婆的事了。他们反过来倒过去的端详着戒指。
我的声音并没唤醒父母对阿婆的内疚。
这个寒假我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阿婆,我要替我的父母向她忏悔,可是到了村庄的四合院里我并没有见到阿婆,我四处打听,最后还是一个中年大姐告诉我说阿婆搬了家,整个村里不容这个不干净的老女人,自从大家知道阿婆的“过去”都像躲瘟疫那样恐怕她身上碰到就要沾上污秽!可是,阿婆她就是靠往租房子生活呀!她去哪里了?她该怎样生活呀!我真的不可原谅我自己,是我的多嘴害了阿婆!天空又下起了大雪,白色的雪花在渐渐黑下来的夜里失去了颜色,纷纷扰扰的散落在我四周。我呆呆的站在阿婆的房子跟前,我的身子好像冻僵一样,我仿佛又看见阿婆端着冒着热气的红糖水用嘴给我吹着……我多想再喝一次阿婆的红糖水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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